又是清明雨下，人世间最静默的日子。以为早已习惯，但眼泪却骗不了人，滴在心中的涟漪慢慢划开涌进无数回忆。

   外婆已经离开我们两年有余，老房子的陈设还是旧模样，妈妈和舅舅们舍不得翻新也不忍卖掉。那是他们一出生就有的家，是手足血脉的归宿。于我，那个小窝无比温暖，只是少了一个最疼爱我的人。

   外婆总会出现在我的梦里，可我每次都来不及拉住她的手，天就亮了。真想回到儿时，可以蜷缩在外婆腿上听她唠叨叨，碎碎念。我保证再也不会嫌烦听腻了。

   老屋墙上挂着外婆年轻时的照片，真是个美人坯子。听她讲故事比电影还精彩。在那个时局动荡，风雨飘摇的旧中国，外婆就懂得用知识改变命运，逃脱封建家庭束缚，一路艰辛求学。每当提起这段往事她没有惆怅和悲伤，总是云淡风轻中有那么一点点骄傲。外婆是医务工作者，“救死扶伤”真是刻在骨子里的座右铭。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谁家不穷啊，可遇到看不起病的人她就倾囊相赠；远方亲戚来投奔她都细心安置，还往外公老家寄钱送物，弄得自己家的孩子都吃不上白面馍馍。

   外婆的生活一直在做减法，对吃穿用度没有追求。她常年吃素，衣着朴素。没有一件首饰，没有一条裙子，连颜色花俏点的围巾都没有。她的记事本反正面都写满字，多年前给她买了两双棉拖鞋至今也只穿了其中一双，她有很多新袜子，但露脚趾的那只就是舍不得扔掉。常在外婆身边，潜移默化中会被她的品行感染：善良、乐观、知足是我一生受益的美德，也是一大家子人相亲相爱，相守相助的根源。

   外婆走了，从此我的演出少了一个观众，我做的甜品少了一位食客，我的生日也少了一份祝福。想外婆了，我还是会哭。也学着要去习惯。可母亲呢，要多久才能习惯成为一个没有妈妈的人？

   我知道，世间无常甚至猝不及防。人生路曲折，也会很精彩。我也知道，外婆会一直看着我照顾好她的女儿；分享我们的快乐，无论在身边还是在天堂。